MAGIC, ARMS AND HISTORY

牡鹿灵酒

文章附图

鲜红色大脑从天空中坠落,在喜暖暖橙色的碎光中,所有人在港口,看着彼此眼中的犹疑和狂喜,不敢确认这场梦魇是否已然彻底结束。


卡菈克第一个大喊出声:我们做到了!我们赢了!


——结束。


这个词语宏大而突然,这场改变了所有人的,称得上是波澜壮阔的旅程就此将要踏入尾声——他们就此寻道,在白天黑夜中踏寻一条从未涉足的道路。


有人捧起了脚边的炬火,即使这炬火转瞬即逝。


至此星空璀璨。


而如今,点燃炬火之人站在我们身前,身披余辉,闪闪发光。


结束——那我们呢,我们就此分开吗?


但是还没能等我仔细思考,等我说出几句俏皮话,却感到皮肤泛起一阵熟悉又陌生的痛楚,还不等我反应过来,一件宽大的斗篷盖头遮来,却依旧没办法彻底挡住阳光的侵蚀,我的本能驱使我迈开步子。


博德之门的英雄之一开始在阳光里抱头鼠窜。


我终究再次回到了黑暗——我忍不住咒骂着,该死的,这是英雄该有的待遇吗?我拯救了一座城市,到头来就得到这些吗?


没有那条虫子的保护,我再次成为了普通的吸血鬼衍体,会被阳光灼烧成灰烬。

我一时间竟然开始想起那个仪式——那个能让我漫步在阳光下,可以未经允许进入别人家门的仪式。


——能让我再陪爱人看一次夕阳的仪式。


可是我应该给其他衍体一次机会——就像她给了我一次机会那样——我应该.......


我的思绪在太阳下混乱的燃烧。索性我的甜心反应总是很迅速,依靠着斗篷,我没有受到重伤,我逃到一堆集装箱构建的阴影里,里头全是沙丁鱼,腥味太重了。


——太狼狈了,实在不是个能配得上救世英雄的结尾。


我就只能一人蜷缩在这里,等待太阳落山。


但是不出几十秒,很快,真的很快,在混乱的思绪进一步引起我的厌恶之前,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
谁在那里?!我条件反射的将斗篷蜷缩得更紧了一些,警惕的看着另一边。


然后我看见了她毛茸茸软趴趴的,羊毛似的头发。体质9力量8的法师看起来花了好大劲才跟上游荡者的14敏捷,脸色苍白的靠在集装箱旁边大口喘气。


噢,是你啊,亲爱的,我还以为你正在精灵之歌喝酒呢。


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,看起来无所谓一点——只是归回于黑暗而已,只是。


去找点乐子吧,不用担心我,只是一点小小的晒伤。


我露出一个笑容——该死,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看,既不优雅也不淡然。


我现在只是蜷缩成一坨的斗篷,脑袋顶多露出来一小部分,我没办法控制话语尾音的颤抖,正如我遏制不住脆弱,悲伤和不安。


她喘了一会儿气,没有接过我的话,她拿出小提琴——沉默的走向我藏身角落的旁边——隔了一段距离。


我承认——我得承认,当她靠近时,我发出了不安的吸气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。

而当我意识到她没有直接抓住躲藏在阴影中的我时,我松了口气。


她面朝缓缓落下的夕阳坐下来,我和她距离不远——但是板条箱没有为她遮挡阳光,她仍旧沐浴在夕阳之下,闪闪发光。


她闭上眼睛,用琴弓轻轻拨动琴弦。


那首曲子——我应该是熟悉的,她经常挂在嘴边轻轻哼唱——在营地,飞龙关,在巴尔神殿——她说那是她的亲人曾经为她唱过的摇篮曲,摇曳美好,一去不返。


她最喜欢这样的曲子了,我想,安宁,凛冽和不屈。

她轻轻弹奏着,提琴的声音在空气中震动,最后融入她难以听清的歌声中。


啊哈,我知道,她很少唱歌,我是说唱出歌词,她觉得自己五音不全。


在梦里......你将要窥见.......”


令你生畏的冒险......”


会收获怎样的成长........”


又是谁将会守护在你身边........”


......


真不错亲爱的,你什么时候填的词?上次听你演奏时它还只有一个简单的曲调。


你猜。她想也不想,笑着回答我。


~淘气的孩子。


.......它本身就在,这是我现在才将其唱出来。


最后一个音符悄然落下,夕阳随之沉没了部分,我又笑了一下——很随心的笑容,但是没多少笑意:


我有预料到这一天,只是我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。


也许我再也回不到阳光之下,漫步行走,陪你看一场日出,行走在色彩绚丽的博德之门了——就和以前一样。


我会找到办法的,一定会的,我保证。


.......想想曲奇,夕阳这些美好的词?


我愣了两秒钟,然后把脑中第一句闪现的怪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:


曲奇要在夕阳下烤糊了。


诶呀啊.......”


她发出了一声苦恼的叹息,开始绞劲脑汁想着怎么让我变得愉快些。


但是,我想对她说,实际上我也说了,有些事还是改变了,我原以为我会像只老鼠一样独自躲藏在阴影中,成为书籍里英雄们讨伐的,微不足道的战利品。


但是你来了,你没有放弃我,我知道的,你让我感觉安全。


她听着我的话——突兀的话语,慢慢放下小提琴,她的笑容总是游刃有余的,我突然想起巴尔神殿侍从的话:


“‘文明笑起来,总是没有好事的。


没有吗?


我也爱你。


.............嗯?!


我发誓我一定是破音了,我慌乱的眨着眼睛攥紧斗篷,看着她不禁失笑出声,然后慢慢的

靠过来。


贾希拉告诉我,猫盯着人,慢悠悠的眨眼睛,就是在说喜欢你。


贾希拉那个老女人!!!!


她轻轻凑过来,吻了吻我的嘴角,笑得眉眼弯弯。


请原谅我的擅自主张。


——擅自主张,她一贯是这样的。在月初之塔,在那个只有月光的地方,我就像个抱着一

点点善意,缩在街头打算在某一天默默死去的可怜虫,猝不及防的被一整车倾倒而下的玫瑰花劈头盖脸的浇下,整个人被淹没在了这片花海里,不知所措,而罪魁祸首悠游自在的把周围的恶意全部斩杀之后,笑着说亲爱的这是一第一车噢。


她继续笑着,你不愿意说出来,那就我先说,阿斯代伦,我爱你。


为什么人人都执着于这三个字?为什么我曾经无数次轻易的说出那三个字,无论多么冷硬的人亦会落入陷阱?这个简单的词语能够编织出一张致命的网,我也曾轻巧的对她说过我爱你,她那时候说什么来着?


记不清了,往昔宛如一场绝不温柔的旧梦,作为历史的一部分成为盘踞在脚下的黑影,直到云开雾散,我竟然见到日复一日的荆棘道路的另一头,不是永生,不是权力,而是一直在等待我的爱人。


我总算知晓,那个词语绝不该是如此轻易就能被宣之于口。


我拥抱两百多年来命运唯一的馈赠,感受自己的胸口处,似乎也被带动着,欢欣鼓舞的跳动起来。


我曾数次见她从历史的尘埃中践行,在始终如一的信念中告诉我,我需要的,不是守住一座待死的城,而是,生长。


倘若我真的再次与爱人踏上旅程,我们要亲自在这片土地上,这片拌满了骨殖、鲜血、烟尘与泥浆的土地上,见证浮沉的碎片。


我们要亲自穿行过一座座已经泯没的废墟,我们要亲自踏足一段段无人铭记的崩塌。

我要亲自去确认,亲自去探寻。


我知道,曾经的我在被活埋时,在日日夜夜两个世纪重复着欺骗与虚伪时,毁灭得所剩无几,锈蚀,麻木。


灭亡的终点一旦抵达,腐朽的躯骸就永不可能再度苏生。


但,古老的传承会成为新生的垫脚石。


——“新生从灭亡中来


........


最后一丝太阳光芒消失,我总算能够从其中脱离厚重的斗篷,我站起身,更加神采奕奕,更加自信。


——除了脸上残留的小块灼伤和发红的眼角。


我们回去吧,亲爱的,我依旧独占了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很长时间了。


尽管我不介意再久一点,你知道的——我百分百确定其他人已经极度到发狂了。

我牵起她的手,而她紧紧回握。


——始终如一。


........


熙熙攘攘的博德之门大英雄们挤进精灵之歌酒馆,庆祝漫长又短暂的旅途终点来之不易的胜利。


这次是我的甜心找到了我。


噢,亲爱的......”


来敬酒吧。她狡黠的笑着。


我也低吟了一下,露出微笑。


我们仍然执手相伴,我们将用自己的眼睛去看,看见未来仍有无限可能。


事到如今,我终于能够宣之于口。


敬我们的爱。

Magic, Arms

And History

“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?我给你瘦弱的街道、绝望的日落、荒郊的月亮。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悲哀。”

I offer you lean streets, desperate sunsets,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.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.